作者: Inder Peng
想成為一粒小小, 屈成一點的細沙, 是我長久的希望. 不是那種一望無際在海灘上的沙子; 更不是那種不小心會被吹入人們眼瞼中的風飛沙. 是停在一個特別的地方, 在衣服上, 在觀音菩薩衣角的任何地點. 從此我可以不再畏懼疾風厲雨, 從此我無憂無慮. 我只是顆量極輕微的細沙, 安靜本份, 應該不會為觀音菩薩帶來任何困擾. 菩薩自行菩薩道, 我隨喜讚嘆, 過我自在被保護的細沙歲月.
直到遇見日常法師, 我的春秋細沙美夢, 被日常法師跟他推銷的菩薩道次第廣論給打亂了.我怎麼從來沒想過: 世上眾生多過恆河沙, 有多少人跟我一樣, 要得不多, 只是細沙沾在菩薩衣衫上. 細如微沙, 微不足道, 但積沙成塔 , 聚沙成山. 要觀音菩薩如何邁步向前? 因為菩薩道次第廣論, 微乎其微細沙宏觀的我, 願意如此思量: 為什麼我不是觀音菩薩體內的一粒細胞? 做不來, 那就甚至更小. 是一個蛋白質? 是一段氨基酸的一分子? 無能搬運氧氣,養份; 那在腸內搬移廢棄物也比細沙有貢獻吧?
長久以來 我對自己的評語是: “ 雖不是大善人, 但心腸很好, 決不敢作奸犯科害人”
早就知道人間有地獄. 在兵荒馬亂, 顛沛流離的國度裡, 人命如薄紙, 輕輕一撕, 血肉橫飛, 肝膽俱裂. 但我不知, 有座地獄所派遣使者與我同床共寢, 同桌而食, 就存在我的俯仰之中. 直到, 直到遇見日常法師, 讀了菩薩道次第廣論的幾年後, 我偶然會在轉角處 ,在寂靜無聲時, 與使者不期而遇. 我跟使者同時有被雷電鞭撻的驚駭, 對使者而言: 我怎麼知道他的存在? 對我而言:真不敢相信我竟然這麼邪惡. 為了一點小利小錢, 會產生 “ 一掌擊死那人” 的念頭. 會有違背倫常傷天害理的思緒. 怎會在睡夢中, 沉沉浮浮,顛顛覆覆隨著無法駕馭的思維奔馳千萬里呢?
如果, 如果, 因為遇見日常法師, 而思量,思量. 有勇氣想成為觀音菩薩體內一個微如細沙小分子的我, 最後斂羽而歸. 我會再成為菩薩衣袖上的細沙. 但不同的是: 因為日常法師 “我是常敗將軍” 的教誨, 當細沙, 我, 養息足夠 . 一轉身. 細沙會再化成體內活潑有貢獻的小分子.
假設, 假設, 因為遇見日常法師 , 我的目光能穿越時空, 逼視那地獄之城. 看透那純淨白雪覆蓋下的城堡中, 隱藏著汙泥 ,臭水, 噁心蠕動的老鼠爬蟲, 我還會沾沾自喜的恭維自己“ 雖不是大善人, 但心腸很好” 嗎? 我會心甘情願跟那地獄使者, 手拉手高高興興唱合唱曲, 共生下去嗎? 至少我會反抗吧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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